屋里有许多人,但在光明里的却只有三个。

左侧。

穿着纹莲金袍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左手垂握着根毛笔,笔触揉杂了墨汁饱满欲滴,右手则是紧握着某个颇具弧度的砚台,呈朱砂红,形似侧躺的丰满女子。

他皱眉看着墙上的一副笔走龙蛇的狂草,如痴似狂。

这字里行间藏着更进一步的秘密,阵图远和功法不同,所需的乃是笔墨,字,阵牌,然后设置成阵心,自会勾动冥冥天意,而使得一方化作阵内。

水镜宫里有那诸葛村夫的八阵图困煞千军万马,有冢虎的九星连珠携势而行,有郭浪子的半分乾坤借天时,种种种种...

一个合格的谋主必须有着自己擅长的阵图,这是独一无二的,但是构建这样的图何其艰难。

所以,金莲圣使王十连在观摩字帖,而这已经是第三百一十二贴了。

他觉得还差一点点,但是这一点点已经让他过去了半年。

稍稍侧着走了几步,影子也被带动着走了几步,而若是细细观察,却是能发现那影中竟然藏着个白面的小童。

右侧。

面容阴柔的紫袍男子正坐在木椅上,十指交叉如冥思,口中念念有词,而那急促如咒语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快。

到了最后,快到无法再快,男子便是停了下来,转而从袖中翻出一把刻刀,开始沉静的雕刻木雕。

刀身翻飞,熟练的即便闭上眼也可以凭借着刀锋,勾勒出她的脸庞。

那是她的养母,可惜,已经死了。

紫莲圣使王五六觉得唯独刻制木雕时,养母才在慢慢的重获新生,慢慢的在他手心里复活,虚假的欢愉,也好过永恒的绝望。

刹那,就足够了。

就如同他的出刀。

中央。

圣洁的女子,有着近乎虔诚的面容,目光清澈如山间溪水,裹着一袭白莲袍子,清高似莲出淤泥而不染。

她便是白灵。

见到来人,她抬起了头,“无花大师,还有天圣,那么人到全了。”

无花道:“那么,时机到了吗?”

“当然。”

白莲袍子的女人露出笑,拍了拍手,而堂后的黑暗里缓缓步出一人,身着龙袍,气度非凡,踏步之间威仪极足。

“天子?!!”天圣一惊,便是探手握向腰间的剑。

此行莫不是被阴了?

但无花却没动,儒雅的脸庞温和笑着。

白灵道:“看来连天圣也瞒过去了,那我便安心了。”

天圣一愣道:“瞒?”

白灵却不再说话,倒是那走出的皇袍男人冷冷道:“天圣在此,莫不是要勾结白莲,图我大周?!

朕不答应!”

天圣又是一愣,但很快释然了,他又不傻,自然知道了这男人根本不是天子,只是...他的心不知何时突然疯狂的跳了起来。

卧槽,这玩的是一出大戏啊。

如果玩赢了,那简直是赚了一国。

如果输了,那就是全面开战。

白灵笑道:“天圣想好了吗?”

天圣沉吟不语,而是转向那穿着皇袍,与当今天子一模一样的男人问道:“你是谁?”

那男人看向白灵,后者却是向他点了点头。

然后那皇袍之人才缓缓低沉道:“朕学了他整整六年,一身魔功,也不过是换了他一张脸,为的就是今日。”

天圣脑海里闪过种种可能,蓦然醒悟惊道:“你竟用二十年以上的天相神功,来换了张脸?”

这天相神功,他曾有耳闻,乃是一极其神异秘法,其神异倒不是在那极强的内功,以及特殊的内功使用方式上,而是在散功。

散功之后,所有内力会为自己重新塑形,塑相。

换句话说,生怀天相神功之人,即便年轻时候杀人无数,结仇无数,但若是想金盆洗手,好好过日子了,就可以真正的变成另一个人。

只需要散去二十年的天相神功功力,就可以去过别人的人生,甚至是换了性别也可以。

“这是我教绿莲圣使,王八妄。”

白灵笑着介绍。

天圣惊道:“好名字,够霸气!”

王八妄威严道:“自然如此,但从今往后王八妄此名不可再提,朕便是夏治,是唯一的夏治!”

天圣道:“天相神功失传已久,上次记录还是在前朝初期,却不想竟然落入贵教手中,正是天要亡大周。”

白灵道:“天圣先来看看我们的计划吧,无花大师却是老朋友了,应当知晓我白莲教作风。

也知晓我若出手,那便是时机已至。”

无花儒雅的脸庞笑了笑,然后便是坐在桌边。

天圣也收敛起惊色,端坐在另一边。

坐下了,就剩下交易了。

谈妥了,做成了,才有的双赢,在此之前,自然不会有人捣乱。

——

新年的午夜过去。

便是预示着夏广已经六岁了。

而,时停也再增了两分钟,变成了七分钟。

看着身侧躺着的金身瓜子脸宫女,知书达理,端庄大度,体贴温柔,真是比夏洁洁好了不知好了多少倍。

但夏广有些思念皇姐了。

这些时停的日子,他没再敢出门半步。

只是随着每天的逝去,时间停止后的寂静世界显得越来越陈旧,似乎一天就是一个月,而现在便是自己所睡的床也是染满了尘土,墙面开始斑驳,便是轻轻一动,便会落下些粉白的片儿。

纷纷扬扬,如古老的灰色雪花。

墙角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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