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仙侠修真>守一>第四章 朝死可矣
握拳,这个极为细微的变化落入了儒士眼中,瞿风雨微笑道:“你大可替她报仇,但是你也要知道,我同样救了你的性命。当年在槐树之下,我告诉你母亲,你和她之间,我只救一人,你母亲自然而然放弃了自己,选择了让你能够活在这世上。”

张布衣看着那儒士干净清澈的双眼,他隐约之间明白这位中年儒士不是凡人,但是少年郎心中没有畏惧,也没有惶恐,他只是深深看着眼前这个儒士,将这个风尘仆仆的青衫儒士的面貌刻在心里。

儒士同时也在盯着少年,感受到眼前少年隐藏地极深的那一丝杀机,忍不住赞道:“好心境,不愧付先生精心打磨十余年。”

张布衣问道:“你认识付师傅?”

是师傅,而不是师父。付郎中的徒弟只有于阖一人,不论曾经尚是男孩的张布衣如何乞求,付郎中从来没有点头收徒的意思,按照付郎中的说法,便是无缘。听到瞿风雨这句话,略一思索,少年得出一个令他心中骇然的念头。

“不错,从你流落于老龙镇,苟且于这烂泥巷土地庙,乃至于付记药铺做学徒活命,你十六年来经历的一切皆是由我所设计编排。”那儒士神情平静,仿佛诉说着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事实上,对于他而言这的确只是一件小事,因为他是世人眼中离经叛道的儒家忤逆,以计谋勾起天上天下无数兵戎战事。曾经儒家最有希望证得圣人境界的大师兄,如今却是一位无拘无束的世间魔头,其中曲折离奇,外人何足道哉?

这位双鬓白霜的中年儒士畅快笑道:“你可知天上风景?付郎中有没有指点过你?”

少年缄默,他想起老龙河畔,那个如泥石塑像般的钓鱼公。那个被乡野邻里当作昏智老人的钓鱼公是个真真正正的天上神仙,曾经对着年幼的自己,那老人粗糙如金石的嗓音就像河滩上那些被夏昼曝晒干裂的石块一般,那钓鱼公说过,这世间天上人如同世间武道无二,天上修士勾连天地气机引入体内,锤炼元神,打通体内窍穴,气海之中海纳百川,比起只锤炼体魄而不修神识的武夫自有云泥之别。世间最重杀伐的剑修与兵家修士为何同境界中往往能够碾压他人,即是这两者既修神识亦重体魄。

看着陷入缄默的少年郎,青衫儒士自顾自说道:“大千世界,自古以来不知有过多少修士,自然留下不少传说,其中有真有假,然而有些是真的。比如天生有近道者,儒释道三教之中,自古便有生来佛音颂唱脚踏金莲的佛子,有仙鹤啼鸣紫金萦绕的道婴,百年前东洲剑道魁首者,出生时便引发万剑齐鸣拜主的先天剑魄。布衣,这个世界从不公平,我说得这些大气象之中,你独占其二,不知能羡煞天下多少人。”

少年郎微微呆滞,指着自己,一头雾水。

瞿风雨说道:“你自然没有那些动辄勾动天地异象的大气魄,你并非那些转世谪仙,只是得天独厚的佛骨道胎,比起那些佛子道子,自然丝毫不差,若是踏入慢慢修道路,根骨天赋皆是万中无一的上上之品。”

出儒士意料地,眼前这个布衣少年极为淡漠,不是城府深沉,而是确确实实的淡漠。仿佛这些只是天外的一颗流星划过,落入了少年的眼帘,瞳孔之中的一抹色彩闪过,便不会激起半丝涟漪。

儒士恍然大悟,沉默后叹道:“你真的很聪明,我不是你想象之中的滥杀无辜之辈,当然……你完全有理由把我当做一个坏人。”

瞿风雨饮着酒,看着沉默的张布衣,轻声道:“过了今夜,你这一身佛骨道胎体魄会尽数崩碎,天生蕴含的佛道气运将被我采摘,你身上肩负的并非寻常气数,而是佛道二教真正根本的底蕴。实话告诉你,这等行径放在世间三教九流眼中,已与魔道无异,但是你无须在意,这些和你并没有关系,因为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活下来。”

少年郎无动于衷,似乎是站累了,坐在板凳上,看着天上的月色,问道:“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中年儒士举着酒葫芦,坐在少年边上,缓缓道:“我只是为了你身上的东西,你的死活并不重要,待我打碎你浑身诸窍,从你佛骨道胎之中淬炼取走佛道底蕴,你于瞿某而言,便没有任何价值。”

让瞿风雨忍不住赞叹的是,哪怕到现在,除了最初的心神震动,张布衣的心境极为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漠然。

真的有人不怕死吗?

儒士抬头望着夜空,想了想,或许吧。

张布衣开口道:“瞿先生,能不能,给我讲讲天上的风景?给我讲讲……修行之事。”

瞿风雨笑着点头,随后的一两个时辰里,一个布衣少年和一个青衫儒士,坐在一条长板凳上,面对少年一肚子的发问,儒士知无不答,详实细致地为少年师,他本是世间学问最高的人之一,张布衣天生聪敏过目不忘,短短的一两个时辰里极大地开拓了少年的眼界。就像先生和学生,夫子和弟子。张布衣没有想到瞿风雨会答应,毕竟这个他活到现在见过的最强的一个人,真正将他的一生捏于股掌之间。大概就像农夫栽种的庄稼地,收货的时辰到了,于是那位读尽圣贤书的儒士,磨好了镰刀,没有任何喜悦和厌恶,没有任何的感情,只是平静。

若是儒士的平静情有可原,那少年认真聆听和发问,则显得极为可笑。但是不论少年问的问题在修道之人耳中再幼稚可笑,那中年儒士答起来一脸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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