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却害怕把它捏碎了,只敢小心地捧着它。

仔细观察了片刻,静静发现了一个让她更加震惊的事情——这不是人类的毛发。

她睁大双眼消化掉这个消息,往前凑得更近,仔细到能看看清楚浮游在里面的每一根,它们最长的大概也只有食指长,绒毛感强烈,好像魔法师家卧室的熊毛地毯。

等等……

熊毛地毯?!

深吸口气抬起头,静静把那撮毛还给了黏虫,对方没有触手之类的东西,所以返还时静静不得不重新降落到它身边,把这琥珀塞回黏虫肚皮上的缝里(感觉并不好)。

放回去后,静静用在飞行器上左挪右动代替踱步,边思考着边脱掉胶皮手套,她咬唇慢慢地问:“你的岚特……她有说自己的种族生活在哪里吗?”

“她告诉我,是她们的星球中最寒冷的地方。那里有会飞跃高空的鱼群,有风,有星空的馈赠,还有无垠的白色。”

黏虫回答了她,声音像成年男人的一串大笑,回忆使它贴近快乐的原始点。

“我仍旧不知道什么是白色,但岚特告诉我,她的颜色就是白色。她是她星球的最后一个白色。”

静静几乎可以确定了。

黏虫的岚特,是那个时空中,地球上最后一头北极熊。

多奇妙啊,或许是什么意外,也可能是一些机缘巧合,可谁又知道,穿越过这世界的曾是什么种族,将来有会有什么种族。

谁说只有你呢。

那么更遥远的地方,又还有谁呢。

“那么她——”静静卡了下壳,还是坚持把问题问完:“她去哪了?你的岚特?”

“……她衰亡了。”

黏虫说。

“在短暂的几个瞬间,在不到半个射线季。她的视器浑浊,她的身躯柔软,她不再吟唱,而一切都在那刻停止,我后来知道,那是衰亡。”

静静有点担心地问:“难道你们不会衰亡吗?”

黏虫黑色的表皮由下及上地蠕动,静静看到七彩的弧光从它身上滑过去,又消失。

“分离个体将会消失,分离个体中没有衰亡,一如没有出生,没有……”它第一次卡壳,像静静一样。那串平和的海潮声戛然而止,接着替代以鼓点:“没有成长,我出现即为出现,我存在即为存在。”

“哇。”静静低呼了一声,“所以你们从出生就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

“是的。”黏虫顿了一下,“因此我在岚特衰亡后,将她推离了这颗星球。”

“什么?”静静说:“为什么?”

黏虫说:“我想保留它,但我们将要去流浪,她在宇宙间将会永恒,而在氧气中却会衰亡,将会消解,将会再无处寻找。在下一个射线季,岚特将会分解为这个星球氧气层中的每一粒分子,当未来的无限个射线季到来,当可食光照耀这片土地,我们将会醒来,我们将会进食,我们将会以最大的无知羞辱她。”

“我们将会吞下我的岚特。”

黏虫说出这句话时,静静忽然在潮湿的空气中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她分辨了一下,才发现这股味道是顺着黏虫的话语传递过来的。

她从这股味道中感受到力量,感受到压抑不住的悲伤。

“我无以谴责我们,我的万亿个分离个体。”黏虫继续说着,滔滔不绝。“我无以告知我的个体光和热,寒冷和温暖,我无以告知他们平静和孤独,存在与失去,我无以告知他们流浪时驶过的星轨,数万个射线季间,那短暂存活的碳基生物,我同样无以基准,向他们描述我的岚特。”

“因此,我送她回家。”

雷声轰鸣, 大雨磅礴。

矗立于森林里的高塔中,毁灭魔女赫卡对这习以为常的自然现象无动于衷。她在声声雷鸣中淡然地整理着古籍,沉醉于古老咒语字符上流动的魔力。

高塔内幽蓝的烛光摇曳, 赫卡稍稍抬眸, 手指轻敲桌面就已经向闯入她结界的人下达警告。

赫卡对自己的结界很有信心, 越是侦查力高的人, 就越容易陷入其中。在绝望的幻象中周旋, 最后自食其果。

赫卡本以为这下就能解决掉打扰自己的小虫子, 谁知小虫子不仅没有停顿, 还逐渐靠近高塔。

她缓慢地从椅子上起身,全身关节因为长时间没运动而发出声响。她拿过随意扔在椅子的长袍披上, 对能长驱直入结界的小虫子稍稍提起兴趣。

落下的雨在即将接触到赫卡的瞬间速度变得异常缓慢,好似停止了般,就连呼啸的狂风都变得极其温柔。她周身的魔力流动, 将她目所能及的风雨变缓, 暴风雨下的森林暂且重归了夏夜的寂静。

赫卡随手拨开挡住视线的雨珠,狭长的眼眸搜寻着闯入者。

她原以为, 胆敢闯入魔女禁地, 还能接近高塔的必然是经验丰富的魔法骑士。谁知她找到的却是个脏兮兮的男孩, 他跪坐在地低垂着脑袋不断喘息,撑着泥泞草地的手肉眼可查地颤抖着。

男孩察觉到有人靠近,立即屏住呼吸,茫然地抬首。

赫卡打量着男孩的脸庞挑起细眉, 淤青与肮脏的泥水混作一团,让她没法立即分辨出他的模样,但他的双眸犹如两个血淋淋的窟窿,在雨水的冲刷下如同血泪由眼眶流至下颚。

赫卡暗自颔首,忽然明白这位看着就孱弱无比的男孩是如何畅通无阻地接近高塔,看来她的结界还是存在漏洞。

“没想到让你这只小虫子漏——咳咳


状态提示:90.第九十章--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