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楚宴又做了梦,自从凌王死后,他便时常梦到和他相关的东西。

就像是他说的那样,真的缠住了他。

四周白雪皑皑,他站在外面不敢进去。

“限你三日之内把这件事情查清楚,滚吧!”

里面有人滚了出来,萧凌皱紧了眉头,缓步走出了内殿。他一抬眼便看见楚宴站在红梅树下,萧凌朝他走去,撑开了伞架:“外面还在下雪,怎么不照顾着自己些?”

他同方才面对别人的模样完全不同,在萧凌清醒的时候,对待自己总是呵护备至。

楚宴却害怕了,瑟缩着身体:“皇兄有正事儿要处理,所以我在外面等皇兄。”

萧凌一身紫色长袍,抿着唇不笑的时候,便犹如外面的霜雪一般。

宫人是不敢细看萧凌的容貌的,虽然俊美,萧凌却不喜欢自己这张脸。

楚宴不敢同他对视,低着头。

“抬头。”

“皇兄,我……”

“怎么在发颤,你很冷?”

楚宴牙关打颤,摇了摇头:“不冷。”

“那,你是在怕我?”

楚宴脸色一白:“不,我冷。”

萧凌的手放到了他的头上,不轻不重的揉着他的发丝:“别害怕我,连你也怕我了,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楚宴终于涌起抬起了头,萧凌朝他露出一个笑容,眼底满是寂寞。

“皇兄不冷吗?”

“冷,冷极了。”

萧凌在梅树下搂紧了他,手上的油纸伞也应声而落,“不过,这么抱着就不冷了。宸儿,永远别想离开我。”

梦境戛然而止,楚宴几乎是惊醒。

他的脸色泛着白,胸口上下起伏,朝外面望去,天都还没亮开。

楚宴抿着唇:“为何总会梦到你?”

越是细想,萧凌死时候的样子,越是浮现在他眼前。

他是被自己下令用箭射死的,可楚宴一点也不后悔。

心底浮现起些许苍凉,楚宴就这么呆坐了许久。

等天亮了,外面的宫人才涌入进来:“陛下,请让奴们为你梳洗。”

因为名义上是为萧国祈福,而非祭奠亡母,宫人们为他穿上华丽而繁复的衣衫。

萧国以黑为尊,故此祭礼的时候都是着玄色。

楚宴被隆重的打扮了一番,颇把周围的人都惊艳到了。玄色的衣衫领口用贵重的金丝绣着繁复的古纹,墨黑的发丝肆意垂下,外面笼罩着云纹的曲裾深衣。衣衫的下摆迤逦而下,颇有几分行云流水之感。

楚宴的面色冷漠,并不带半点笑容,气质凌冽而高雅。

他原本就生得好,仔细一打扮起来,就更加吸引眼球了。

惊艳。

除了用这个词以外,再也找不出此刻的心情。

直到韩铮咳嗽了一声,众宫人才迅速低下了头,害怕方才看呆陛下的行为会引火上身。

“走吧。”

“御驾起——”

太监们一声声的喊着,虽然此次楚宴带的人不多,可光看这阵仗也算吓人了。

楚宴坐在御撵之中,周围摇摇晃晃。

皇帝出行,全城百姓跪地让出了一条道路。

而人群里,林瑾之深深的伏拜在地,看着楚宴身边骑马保护的韩铮,内心快要被嫉妒和黑暗所填满。

为何……为何你只信他。

此刻,林瑾之懊悔极了,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选韩铮,让他有机会来宫中见到了陛下。

巨大的懊悔之情涌入心头,林瑾之在地上逐渐捏紧了手。

他这是自己给自己送上了情敌,悔之晚矣。

等出城以后,郊外的百姓就少了许多。

寒石寺位于皇都之南,行程大约两天。

楚宴在御撵里昏昏欲睡。

夜色渐晚,早有人去行宫通知,让他们备好绵软的锦被,殿中再熏上香。因为行程就两日,而楚宴又是每年来寒石寺,所以行宫便在第二年的时候动工了,直到最近才修好。

“陛下,行宫虽是简陋,但好歹比扎营好。”

“嗯。”楚宴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这次带的服侍的人少,楚宴身上的衣衫又繁复。他觉得麻烦,所幸指了一个人进来:“你,找个婢女帮朕更衣。”

这士兵是韩铮的人,一看楚宴点了他一下,立马涨红了脸:“诺!”

士兵一溜烟的就离开了,没过多久,从楚宴背后走过来一人。

楚宴心想那士兵动作真是麻利,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婢女了。

他微微阖眼,而身后那人似乎环住了他的腰,然后从背后解着他的腰带。

楚宴瞬间便睁开了眼睛,朝后面的位置望去:“大胆。”

林瑾之的黑眸里透着一层寒霜:“陛下不是想让人给你更衣吗?臣愿意亲手来做。”

“你怎么混进来的?”

“臣一直都在。”

楚宴的腰带已经被林瑾之给拿下,衣衫顿时散落开来。这衣服繁复,做工极为讲究,衬得美人如玉。灯下看美人儿,楚宴的容貌也柔和了好几分。

林瑾之的目光更加痴狂,痛苦万分的喊出:“为何我爱上你,你又对我防备至深,只信别人……”

楚宴低垂着眼眸,嘴唇发白:“还用再问?”

林瑾之的话戛然而止。

他自是知道的,楚宴害怕再相信他了。

上一次,他给了他温暖,又推他入地狱。

如今给地狱里的楚宴伸出手,在楚宴看来却犹如细细的蜘蛛丝一样,那只是引诱人上钩的东西,看着的确是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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