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心一滞,想起当初许九跟她说起许大夫当年是因为妻儿亡故才出外行医的,她知道许大夫是担心裴耀若有不测她会不好过,毕竟裴耀平日里的处境比她待在后宅危险得多,邵琰想的却是一直以来困扰她的那些前世的记忆——她不觉得裴耀会出什么事,可是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出什么事,万一她出了什么意外,万一她跟上辈子那般早死,裴耀怎么办

有些事,的确是当断则断了,而今她与裴耀这般冷着,未尝不是一个契机。

邵琰知道,要是让许大夫知道自己有心曲解他话里的意思,只怕是真的要觉得她冥顽不灵被她气坏的,也不想他多担忧,便顺从道:“我明白的——我会好好想清楚的。”

虽然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可是还是得等一件事确认之后才能做最后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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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程嬷嬷小心问起许大夫跟她说了什么,邵琰便明白是程嬷嬷求了许大夫来劝她的,毕竟在长州的长辈也就只有许大夫一人,他说话,邵琰总该会听得进去。

邵琰的确是听进耳了,只可惜结果可能会让程嬷嬷失望,邵琰不想让程嬷嬷多费心,便也佯装不知,只是道:“许大夫说一时查看不出,不一定就是——要半个月之后再诊一遍。”

程嬷嬷听罢便在一旁祷告,邵琰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她与裴耀互相冷待对方,身边的人比他们还要忧心,虽听不清程嬷嬷到底在念着什么,可也能猜到程嬷嬷是希望她真的有孕的。

程嬷嬷可能以为邵琰有了身孕,与裴耀的关系应该是会有所缓和的,邵琰知道程嬷嬷若是得知不管这次是不是有孕,邵琰今日所下的决定也不会有所更改只怕是会更忧心,便借口身子乏累,让程嬷嬷先退下了。

邵琰的确是很累了,她跟裴耀闹到今天这地步,她很清楚原因大部分在她,是她不好,那么就不该这么继续错下去,她本来就想走的,这次的事,未尝不是一个契机。

想让裴耀主动放她走——邵琰知道那不可能,如许大夫所说,她与裴耀的相处,一直是裴耀在迁就她,她也知道自己是有些不可理喻了,正因为如此,只要裴耀不提,她想要说出那些话便很没有底气,何况以前就算说了,裴耀也只当她在使小性子,而今她跟裴耀这般僵持冷战,倒也是一个可利用的借口。

何况……邵琰隐隐有些不安,她与裴耀认识这么多年,裴耀从未像最近这样狠得下心这么长时日不理她,她有些担心……也许裴耀的确就是想要放手,却只是因为他们已经圆了房所以无法说出口,所以故意冷着她让她自己知难而退呢。

虽然知道这样的想法很诛心,可是邵琰总是忍不住往这边想,毕竟她也知道自己性子多纠结多令人讨厌。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想对了,心中也更是气闷——既然裴耀打定了主意不想再见她,她也不必再死乞白赖地让人去找他回来解释——她等裴耀厌倦了、翻然悔悟的这一天,不是等了很久吗,又何至于这一天到来的时候,这般患得患失呢。

这样一“想通”了之后,心中的气闷也随之释然,第二日发现自己迟了许久的信期终究还是来了,更是觉得自己做了个正确的决定。

其实无论她是不是有孕,她的决定都不会变的,可是没有孩子的羁绊,毕竟更好处置,她与裴耀的关系也能断得更干净一些,趁着他们还没有更多的牵扯,当断则断,或许才是对彼此最好的处置。

不管嬷嬷们怎么想,信期一过,邵琰便令程嬷嬷着人收拾行李准备回京城,自己则是与洪嬷嬷清算账务——她既然都要走了,自然不好带着裴耀的东西走,当然是要交还由洪嬷嬷打理的。

邵琰虽没有明说,但洪嬷嬷多多少少还是能察觉邵琰想干什么的,旁敲侧击了好几次说这么大的事该与裴耀说一声,邵琰并不接话,也不拦着洪嬷嬷去给裴耀通风报信——可即使这样,裴耀也依旧没有回来,邵琰便觉得,自己的确是猜中了裴耀的心思了。

这样也好,他等她自己求去却又不忍心开口,两人不再见面,便也省了尴尬了。

许大夫来复诊的时候,也察觉了府上的变化,不免有些自责:“是因为我横加干涉,才导致这些的吗?”

邵琰摇头:“我跟三郎迟早都是会走到这一步的,如今真的到了这一步,我心中的大石头反而落下了——跟许大夫您没有关系,只是我与三郎、或者说,是我的过错罢了。”

“我最近没遇到裴三郎,”许大夫有些踟蹰:“我回头见了他替你劝劝——”

“不必了,”邵琰摇头:“这是我跟三郎的事,我会处理好的,许大夫您毕竟是看着我长大的,难免会有失偏颇,就算三郎因为忌惮于您是长辈而不得不迁就……这一次就算打住了,总还是会有下一次的,强拧的瓜不甜……我也不想三郎委屈了自己……更不想这般自欺欺人地过下去。”

许大夫愣了愣:“这事情,我会与裴三郎解释清楚的。”

邵琰并不觉得许大夫去找裴耀能改变什么:“许大夫……我当您是长辈,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如果是我爹或者大伯父在这里,我信他们也会做与您一样的事……可我不想你们去找三郎,我不想三郎看轻我。”

她跟裴耀的婚姻到了如今这地步,她早该有所准备的,如果要靠长辈去跟裴耀施压,再勉强维持这段婚姻……她会看不起自己的。

许大夫沉默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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