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深镇非常炎热。
一辆三轮车在马路上缓慢地前行。
天气闷热得要命,坐在三轮车后面边上的王强感觉连一口喘气的余地都没有,一丝风也没有,稠乎乎的空气好像凝注了,“师傅,你好像错路了把?”
来的时候公交车都走大马路,现在怎么往胡同里走了?最让他无语的是,这个胡同散发着恶臭,不时还能看见挂在路边上的衣物。
前面三十多岁赤背戴着草帽的车夫挥汗如雨道:“大兄弟第一次来深镇吧?”
感受着火辣辣的太阳灼烧,王强应道:“是啊,公交车不是走这路线。”
车夫边骑边拿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公交车绕路走,得十几公里,我从这边传过去,五公里都不到。”
好吧。
反正不认识路。
听到能节省距离,王强没了声音,看看腕上浪琴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此时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他着急回去,所以在进完货之后,马上找了辆三轮车。
现在车里放着十五打牛仔裤,女式牛仔裤九款不同类型,男式只有六款,虽然第一次卖服饰,但王强知道一个道理,女人和小孩的钱是最容易赚,所以女式牛仔裤多拿了点。
而小型播放机,姑且称它随身听,算是赚小青年的钱,追赶潮流的人最舍得花钱。
三十五台随身听,一百八十条裤子,总共花了两千两百五,现在他兜里只有五百块了。
他不说话,车夫倒是健谈起来,“你看看深镇,我第一次来这边的时候,还全是烂泥地,才几年过去,高楼大厦成片了。”
王强热得不想说话,“是啊。”
车夫兴高采烈道:“也全托了发展起来的福,我每天都能挣五六十块养家糊口。”
王强哟了声,“每天挣五六十?那您可是高收入。”
车夫得意道:“那是,以前在老家种田的时候没钱,我那婆娘天天找我吵架,现在我赚钱了,她别提多老实。”
车已经出了胡同,前面是一片泥路,四周绿茵茵长着庄稼。
“您老家哪的?”
“河楠驻马店,你呢?”
“我js静海,小地方,您可能没听过。”
“听过听过,静海好地方,靠近尚海那边,我去过一次……”
两人随口聊着,两边的风景不停转换,从农田回归城市,再慢慢到了人来人往的罗胡火车站。
果然像汉子所说,走小道快了很多。
去华强北公交车差不多用了一小时,回来时坐三轮车只用了四十分钟。
到了后,王强麻烦车夫帮忙把东西搬进去,然后找到买了车票办理托运。
运气比较好。
下午四点零二有一班车。
不过托运费却让王强很心疼,因为超过100kg,所以他出了相当于成人硬座票价格的托运费。
……
火车上。
这一回王强没那么幸运,旁边不是香气醉人的美女,而是一个有狐臭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凶神恶煞,板寸头,估计不是什么好人。
王强没搭话,用衣领遮着鼻子,另一只手抱着装随身听的蛇皮袋睡觉。
衣服托运没事,反正不会折腾坏,随身听不一样,易损,还是放在身边比较好。
那板寸头和对面三十多岁穿得花枝招展短发妇女搭话,“大妹子,去哪呢?”
“茳西,老哥你呢?”
“哟,你茳西人呐?我说长这么漂亮。”
“呵呵,哪有,您太会说话了。”
“我可没瞎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板寸头还说起了顺口溜,“南倡媳妇音色好,长的要比说得好,九茳媳妇……宁愿自己三班倒,新鱼媳妇体力好,追得小伙满街嚎,莺潭媳妇毅力好,吃亏受罪绝不闹,茳西媳妇哪都好,娶回就是无价宝。”
对面那妇女被他都得咯咯笑个不停。
就连王强都忍不住侧眼看了下板寸头,人才啊,这顺口溜编的。
本来以为睡两天的火车之旅,因为这板寸头变得生动起来。
好几次王强都忍不住搭话了,不得不说板寸头口才太好了。
在车上近四十个小时在欢声笑语中过去。
甭管对面坐着谁,只要旁边有女人,板寸头骚的满口段子,两天下来,王强愣是没听过重复的。
……
两天后。
火车在尚海火车站停下脚步。
王强花钱雇人给自己把货物搬到了附近小旅馆开了个房间,说是说小旅馆,实际上里面除了一张床其他什么都没有。
因为太累了,他刚到房间里便躺下去呼呼大睡。
一直到下午五点左右才饿醒,然后在附近找了点吃的。
本来想明天出去摆摊买裤子,可王强转念一想,凭啥晚上不能摆摊啊?于是,他每种裤子拿了三条,又拿起三十五台随身听来到北广场。
现在只有城管办没有城管所,在火车站附近摆摊的比比皆是。
王强在北广场入口附近挑了个地方,然后把硬板纸往地上一铺,牛仔裤往上面一丢,随身听则是靠在自己身前放下来。
旁边竖了一块硬板纸,上面写着:“牛仔裤25元每条,随身听100元。”
然后他就蹲在那边静候生意上门。
可是行色匆匆的旅客们,哪怕从他门口路过,都好像没有看见一样,根本没人上前来询问价格。
王强有些郁闷,朝旁边看看,卖茶叶蛋的老伯生意怎么那么好,一会一个?自己这边却像中了邪,根本没生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