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年过去了。
他们这一脉早已沉沦,失色,每一代之间只剩下寥寥的几个人,而且活下来的都要苟且偷生,忍辱负重。
漫长的岁月,枯燥的等候,心中的希望被磨灭个干净,曾经的热血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的冷却着。
但他永远无法忘记,先辈们眺望着远方的神情,与及那种万般渴望的期待,从天明到天黑,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失望。
师尊临去前,紧握着他双手的叮嘱。
终于有一天,他也老了,他以为那个人再也不会出现了,甚至,他都开始幻想着自己临死前要如何如何叮嘱小女孩了。
可他没有想到,暮年之际的他,终于等来了那个人。
跪着他的,想起了昔日的一幕幕,不禁老泪纵横,嘴里念念有词的呼喊着:师傅啊!你若还活着,该多好了啊!
八千年过去了,你们都走了。
弟子真的好累,可弟子终于等来了他。
苍天有眼,我将臣一脉终于要复苏了。他悲伤yù_wàng,哭的很大声。
刚躺了下来的小女孩,也被老人的哭声惊动了,还以为生了什么事情,她迅跑出来,一脸警惕的看着李逸。
小希,他来了,他终于来了。老人抱着小女孩,痛声大哭。
爷爷,你是说,他是黑剑士吗?
不错,他来了,我们将臣一脉要复苏了。老人颤声,眼泪还在流着,但哭声已经控制了不少。
八千年。
将臣一脉。
他终于来了。
许许多多陌生而熟悉的词语,回荡在李逸的耳畔之中,他默默的收起了黑色巨剑,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一老一小,脑子里想起了很多。
从开元之地,到道观,少保庄,与及现在
他终于明白了,这所谓的将臣一脉,应该与擎天护卫一样,都是黑剑士的追随者。
而他们这一脉,足足有八千年不曾出现在神洲,并非是因为他们不想来,而是八千年下来,除却钟良山以外,几乎没有人可以达到那样的一个高度。
当年一场大战,将神陨落,魔神兵被封印在天山峡谷之中,从此以后,这一脉彻底沉沦。
如今,八千年过去,他来了。
想到这里,李逸并没有任何的喜悦感,反而沉重了起来,胸膛像是被一座丰碑压着般,难以呼吸。
大凉山的逝去,让他悲愤,红星学院的湮灭,让他绝望,擎天护卫的陨落,让他不甘,与及先辈们,好友们等等。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他是黑剑士,他应该带领大家重现辉煌,他应该去保护身后的所有人,甚至包括将臣这一脉。
责任,使命,压得他窒息。
但没有人会去想,他除却是个黑剑士以外,还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还年轻啊!为什么要去承受这厚重的一切呢?
足足半个时辰,李逸才缓过来,扫过眼前这一老一小,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寻到这里?为什么要莫名其妙施展九天剑法?
他开始害怕这样的目光了。
又过去十来分钟,李逸才开口:明天去把炉台的封印解了吧!我要用炉台。
老人深吸一口气,应声道:是,主上。
李逸微微闭目:别叫我主上。
老人愕然。
身旁的小女孩睁着,你真的是黑剑士吗?
李逸没有回答,纵身一跃,人已经来到了数百米开外的一座山头之上,他静静屹立于此,遥望着远方的天空。
黑剑士,多么沉重的词语。
呼呼!
阵阵冷风吹过来,身后的巨剑嗡的一声响起,周的身影浮现出来。
李逸语气沙哑:为什么要这样?
周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李逸神色一冷,低沉的吼着:为什么要这样?
许久,周一声轻叹:这就是修行。他心中默默的加了一句,黑剑士的修行。
每一代黑剑士的修行之路,几乎都经历了绝望,愤懑,不甘,与及惆怅,岁月沧桑等等,六千年前的钟良山是,上一代的黑剑士也是。
唯一不同的是,在当世,大凉山没了,甚至李逸都不曾享受过父母的溺爱,哪怕一丝一毫,一路走来,他孤孤单单,受伤了只有自己,疲倦了也只有自己。
这真的是修行吗?
李逸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又是一道怒吼,传遍了这片区域。
我想家了。
我要救晴儿。
我只是个普通的修行者。
我不是你们的主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慢慢的平静下来,目光呆滞的盘坐在山头之上,久久不语。
竹篱内。
小女孩睁着大眼:爷爷,那人真的是我们的主上吗?
老人点头:是的,他就是。
小女孩疑惑:可是,他为什么不让你叫他主上呢?
老人看了她一眼,慈祥的笑道:兴许,他不喜欢这个叫法呢?
小女孩一个恍然,似懂非懂:我懂了,那我以后叫他大哥哥好了。
老人笑道:小希乖。
顿了顿,小女孩又问:大哥哥能帮我们找回传承法吗?
老人神色肃穆:能。
时间流逝,当天边开始泛红,山头之上的李逸也清醒过来了,起身,遥望着东方的大地,一声浓浓的轻叹声过后,将所有的思绪都压了下来。
竹篱前,老人与小女孩也收拾好了包袱,两人似乎都很高兴,觉得他们应该不会再回这里了,因为他们即将追随着那个人,开始属于他们这一脉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