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头！你这家伙是不是早就料到了？！”袁天罡再次高声问了一遍。
李靖漠然地点了点头。
袁天罡突然变得很不淡定，他迎面凑了上去，捏紧拳头往桌上狠狠一拍，怒视着李靖道：“李靖！你是不是活地糊涂了！既然你料到那孩子会不执行任务，你还派遣他过去？”
一向脸上都挂着慈祥笑容的袁天罡，此刻活脱脱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他越说越气，甚至差点就去揪住李靖的衣领：“李靖啊李靖！当年你也就是个泥腿汉子，是无数人的赏识和提拔才有你今日的成就，可现在你他妈牛逼了啊，镇边大将军了啊！就爱惜自己的地位，反而让一个潜力无限的少年去承担？！”
李靖苦笑着抹去了脸上的唾沫星子，并没有因为老友的一番话而动气。
袁天罡似乎也是骂地累了，他一屁股坐回了李靖对面的椅子上，依然双手环抱胸前，气呼呼地望着李靖，等待着他的解释。
“袁老头，咱们两在长城并肩作战，也有三十多年了吧！”李靖突然感慨道。
“嗯？”袁天罡眉头一挑，撇了撇嘴道：“老子自从五十多年前被你从稷下给骗了出来，就一直跟着你着煞星到处打仗了！”
“老袁，这三十多年来，你都一直想回稷下学院去看看吧！”
听李靖这么一说，袁天罡顿时一愣。接着他摇了摇头道：“回去个屁，混成这样还有什么脸回去！我啊，就打算老死在这长城喽！”
“袁老头，抽空回去看看吧！”
“切！我回去了谁来处理每天……”袁天罡突然一愣，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李靖，似乎明白了李靖想要表达的意思。
果然，李靖也轻抚了一下自己下巴的白须，微笑着说道：“你说的对，是该把机会让给年轻人啦，我也该回我的雍州老家钓鱼享清福了！”
“李老头，你……”袁天罡瞬间语塞，眼眶也顿时有些微微发红。
袁天罡脸上的惊异神情依然没有褪去，他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多年的好友。
“怎么，我这老脸还长花了不成？”李靖笑着站起身，转过头眺望着窗外长城的巍峨的砖墙，长叹一口气道：“夏云清这孩子本性纯良，而且武道和魔道天赋都不俗，日后必成大器。说实在的，我也不想让他去冒这么大的风险啊！”
袁天罡此刻也恢复了冷静，等待着老友的下文。
李靖接着说道：“可是李隆基初出茅庐就立下了两次大功，如今他眼中定然是瞄准着未来的皇位继承权的。加之也是正当年少气盛的时候，所以急功近利也在所难免。”
想到那个年纪轻轻却城府颇深，外表看似纨绔肆意，然而内心却是智谋百出的藩王，以及他身边那些堪称王佐之才的幕僚，袁天罡都会感觉到暗暗的心惊。
所以明知李隆基这个提议风险巨大，然而在李靖也点头认可的情况下，长城的将士们也只能表示支持。
“袁老头，我们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啊！”李靖扶着栏杆说道：“未来是李隆基，夏云清这群年轻人的，而我这个老头子，也只有在退下之前，为咱们长城的军民们，再做一些积累了啊！”
袁天罡默然，他顿时明白了李靖的想法——如果直接反对李隆基的建议，虽然德高望重的李靖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可是日后若是李隆基真的成了皇帝，对于长城将士们留下不满情绪的话，绝对是对边关不利！
“袁老头，我也不希望让夏云清这孩子去冒如此大的风险啊！”李靖叹了口气，“可是换了别人的话，我却更加不放心啊！”
袁天罡明白李靖的意思。换做他人的话得不到草原的信任不说，而且很有可能会为了功名利禄真的就去执行任务，那边关和平的曙光就彻底断绝了！
“李老头，”袁天罡敲了敲桌子，突然正色道：“我甚至怀疑啊，这一切都在李隆基的计划之中！”
李靖不可置否。
“李老头啊，咱们这些人……”袁天罡脸上突然浮现出一阵落寞的神色，“也许在长安庙堂的眼中，已经‘独享’长城太久了吧！”
袁天罡甚至有时候在想，大唐朝廷能够放心让李靖执掌长城这么一个边关要塞如此之久，很可能和子嗣都已经战死沙场有关。
可是随着李靖逐渐变老，朝廷对于长城接下来的继任者问题自然也提上了日程。而且一个很明显的举动就是在这次大战捷报刚送去长安，长城几乎在同时就收到了一系列的，来自朝廷的人事升迁和嘉奖，简直就像是朝廷早已预见到这次的大胜一般。
然而很多升迁的背后，也就意味着调离长城。加上李隆基带来的“援军”在大战结束后，居然一点撤离的意思都没有——这也让富有洞见的袁天罡嗅到了要变天的气味。
“呵呵，所以这次就让我这个老头子来承担责任吧，正好也来一个‘光荣落幕’吧！”李靖坦然一笑，似乎如释重负。
袁天罡心中突然升起了一阵无名火，他发牢骚道：“唉，这么多人都把青春和热血留在了长城，可是到头来……”
君不见，征夫白发将军泪！
“袁老头，我们的，他们的付出都没有白费！”李靖斩钉截铁地说道，“值得！”
“哈哈哈哈！”袁天罡直起了身子开怀大笑，“那我可就滚回稷下做个教书先生去啦，李老头你还没忘了怎么种田吧！”
“哈哈哈哈！”李靖也爽然大笑。
突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