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在村里的观念中,给死人当儿子,可比活人当儿子衰的多。
给死人当儿子是要立契的,有点相当于鬼契的意思,阴曹地府什么情况,谁也说不清楚,众说纷纭,也越传越邪乎,除了自家兄弟过继儿子之外,外人决不肯做这样的事。
就算自家兄弟,那也要死者留下大笔的遗产,这样才肯过继,段志高是有一些遗产,但现在众人都不知情,所以也没人主动要给他当孝子。
而对于段志远,就算段志高留下金山银山,都不肯让他当别人的孝子,因为就这么一个儿子,一般过继都是家里还有富余的兄弟,才能过继。
否则过继给了死者,自己没了香火,任谁都不会干的。
段志平又把目光转向段志达:“老二,你家有两个儿子,过继给老五一个吧?老五回村的时候挺风光的,估计留了一些手尾。小涯,你五叔的情况你比较了解,他是不是在县里还有一栋房子?他上次回村的时候,跟我说过。”
段小涯点头:“是有一栋房子,但已经划到了马金莲的名下,也不知道能不能要回来。”
“这肯定能要回来的,你不是说马金莲是诈骗犯吗?”
“是,等有空了我去警局走一趟,问一问冷警官。”
段志达不爽地道:“就算老五留下金山银山,我的儿子也不能给他过继,我和老五终究只是同堂兄弟,说亲也没那么亲。”
段志达虽然鸡贼,但这些事还是挺忌讳的,村里都说,给人戴孝,是要衰三年的。
按照儒家的思想,是要三年举哀。
段志超说道:“老二,你这话就不对了,老五身边没有同胞兄弟,可不只能靠这些同堂兄弟吗?”
段志达说道:“你站着说话不心疼,你怎么不让你的儿子过继过去?”
段志超说道:“我不就一个儿子吗?你有两个儿子,分一个给老五怎么了?”
两人说着,急赤白脸,差点没吵起来,因为计划生育的影响,这一代家里几乎都是只有一个儿子,最多再加一个女儿。
所以个个都是独苗,谁也不肯过继,上一辈的人和段志高是同辈,自然不能给他戴孝。
段志达望向段志远:“哥,你说这事咋办吧?”
段志远也没主意,说道:“要不去请三公问一问?”
段志平摇了摇头:“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爷子是什么唯物主义,他哪信我们这一套?”
段小涯沉吟地道:“要不过继一个女儿过去?”
众人相互对望一眼,段志达点了点头:“这倒也不是不可以,以后女儿再招一个女婿回来就是了,老五也算是有后了。再不行,可以写半个儿子过去,总不能让他孤零零地走。”
段志超又把目标指向段志达:“老二,小玲不是守寡吗?反正嫁不出去了,倒不如就过继给老五吧。”
段志达勃然大怒:“志超,信不信老子抽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玲怎么就嫁不出去了?”
“她克夫,谁肯娶她?”
“擦!”
段志达操起一只板凳,就要和段志超厮打,段小涯急忙劝住,心里头疼不已,段家内部平日看着一片和谐,一到关键时刻,兄弟之间挖墙脚的事倒也时有发生。
段志达和段志超一向就不对付,由于村里曾经传言,段志超的媳妇以前是被长辈许给段志达的,两人也暧昧了一段时间,所以段志超一直心存不忿。
段小涯笑道:“二叔,超叔,都是自家人,这么吵来吵去,成何体统?”
段志超瞪了段小涯一眼:“小涯,你现在是发达了,就算再发达,我们叔伯辈的事,也轮不到你来教训!”
段志平说道:“小超,你这话说的不地道,小涯不也是为了大家好吗?”
段志远说道:“好了,我说一句,老五不能没有子嗣送终,我们段氏子孙这么多人,如果让老五就这么孤零零地走,这要传扬出去,我们段家人还有什么颜面?”
段志平点头:“老大这话说的对头,正是这个道理。只是现在的问题,让谁过继给老五。”
段志远说道:“这么着,我和老二先到市里走一趟,请十六叔拿个主意,这事他总不能不给解决。”
段志平不以为然:“老大,十六叔一直住在城里,和我们村早就疏远了。”
段志远说道:“就算再疏远,他也是棘山村走出去的,他姓段,何况他还是我们段家的宗长呢,这事他不做主谁做主?”
段志达点头:“没错,我们村终究小了一些,但族谱一翻出来,那么多姓段的呢,难道就没一个人肯过继给老五吗?不求整个过继过来,只要在族谱上写下半个儿子就行,要么弄个女儿,这样我们操办老五的后事也体面不是?”
众人经过讨论,都觉得应该去段氏会馆走一趟,虽然段氏的宗子是段太公,但段太公是唯物主义者,素来是不管这一套的。
现在宗子以下,就是宗长,段十六公算是唯一可以主持公道的人了。
段小涯说道:“爸,二叔,我跟你们一起去。”
段志远说道:“也好,只是你的脾气,到了会馆见到一些长辈,可不能坏了礼数。”
三人整理一下,段志远带着上次段志高送来的两瓶茅台,连同段志达和段小涯一同到了蓝头溪村的路口坐车,先到县里,然后转车到了市里。
已经到了天黑时分,段志远很少来到市里,对市里的路况也不熟悉,问道:“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