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珏的性格比较冷静,他注定是一个不热血,不冲动的人。
他虽然年轻,却不会像某些自以为很强的年轻人那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冲上去,进而引发种种必要或不必要的矛盾。即便现在,缠绕在他身上的矛盾也不少就是了。
李珏不怕拓跋猗迤,尽管他受伤,可是他依旧看得出来拓跋猗迤的功夫并不如自己,所以他心中十分镇定。
镇定不等于松懈。
和人对决,李珏从来都是小心谨慎,全力以赴。他眼下看似没有动作,可两眼却紧盯着拓跋猗迤。
他在观察拓跋猗迤的招数和动手的速度,试图其中找出他的破绽,好将其一网成擒。
这也是在李珏对自己有足够自信的情况下如此。
一个呼吸……
两个呼吸……
就在拓跋猗迤交织纵横的刀光之网就要落到他头顶的时候,李珏猛然动了一下。
他动的得十分轻微,动的十分迅速,旁观的人只觉得李珏身影模糊了一下,看似动了,似乎又站在原地,好像他们自己眼花了一般。
“这是……”他们觉得自己眼花了。
然而,接下来的事实,却让他们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
但见一道微弱,但十分坚定的光芒从那一片凌厉的耀眼之中透出。开始的时候还是应以隐隐约约,仿佛并不存在一般,可转瞬之后便化成了破晓之阳,带着无比堂皇的气势,坚定而无人可档。
光,是剑光,是从李珏手中的那柄鱼肠剑上发出的。李珏的手并不动,但剑却凌空飞舞,看起来好像是传说修仙者的飞剑一般。
但见那剑泛出蒙蒙剑光,由弱而强,渐盛,渐急。
忽然的一个瞬间,那空中的一尺短刃猛地一划,一道刺目的剑芒透着似要将天地斩开一般的耀眼光芒倾泻而出!
紧接着,接着光芒一敛,剑势一变,刚中带柔,柔中带刚,顿有阴阳相济之感。
剑有阴阳刚柔之变化,光也有明亮昏暗之转换。明亮之光,如万丈之阳,昏暗之光则如九幽之深邃。
在这等光暗交错的演绎之间,人们隐约听到几声细不可闻的叮当脆响,便看到一缕白亮的光辉从那黝黑的沉寂之中一跃而出,带起万道剑光倾泻而下,最终由转化为一点,静静停在那儿。
剑光顿止,战斗也出人意料的结束了。
李珏并没有为拓跋猗迤的刀网伤到分毫,反而是他的鱼肠剑稳稳的抵在了拓跋猗迤的脖子之上。
短剑悬空,而剑柄处系着的皮筋着紧紧的绷着,就好像一把无形的手一般。
“这……这怎么可能?”众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揉了揉。
总共才过去两个呼吸都不到的光景,可旁观的众人却感到过去了许久一般。
方才那一个瞬间,剑势转换之繁复,剑光变化之多,令人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他们是看得如痴如醉,可作为被针对的拓跋猗迤却没有这样的想法。
那样的光,他也是从头看到尾的,可是这一切的锋芒换到眼下,感受到自己脖子边上的冰冷,他就只能将所有的嚣张憋回自己肚子里了。
“你输了!”平静的看着拓拔猗迤好一会儿,李珏淡淡的笑了笑,轻声吐出这一句话来。
一语轻盈,但拓拔猗迤却感觉有如泰山压顶一般。在他看来,李珏的笑容就是得意洋洋的恶魔之微笑。
感受着抵在脖子上的兵刃,拓拔猗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不敢炸刺,脑袋里微醺而醉的感觉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尽管他知道不敢真的刺下来,可是万一呢?命只有一条,他还不敢怎么样。
“我输了!”隔了差不多一个呼吸之后,拓拔猗迤吐出这句话来。
一句话似乎耗尽了他的精气神,在说完这一句之后,他整个人变得萎顿许多。
拓拔猗迤是高傲的,所以当高傲的他被迫认输的时候,所遭受的打击也是极为巨大的。
他的心神受到了震荡荒谬绝伦的感觉出现在他的心里。
他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胸口,心知对面的那个人男人已然成为自己的心中魔障。
“他真是我的大敌啊。”拓拔猗迤心中暗道,他紧紧的盯着李珏,似乎想要将李珏的面容印到自己的心里一般。
但,李珏并没有给他什么加深印象的机会,在说了那一句之后,他转身便背离了拓拔猗迤。
会到自己的座位上,李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时间到了,宛如刀剐一般的疼痛令他浑身上下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他本来还想和桓温交代一些事情的,但是现在他连话都说不了。冰冷的汗水从他脸上簌簌而下,他无可奈何只能以目光示意桓温。
桓温感觉到李珏的不对劲,正想说些什么,但又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诸葛果倒是明白这是怎么了,当下顾不得隐瞒自己的身份,一个轻飘飘的身形散到李珏身后,又是一掌轻轻的贴在李珏的身上。
这一掌,让大厅里的所有人都看知晓了李珏的不对劲。
“玉声这是这么了?”司马腾看着桓温,很是关切的问道。
“主公上午为了改变洪水之向,让公师藩自食其果,强行出力了一番,他有些脱力了,怕是要休息几天。”桓温抱拳,向司马腾老实说明缘由。
“原来如此!”司马腾轻轻点头:“这么说来,玉声方才是在重伤未愈的情况下如此了?”
“正是!”桓温颌首给出了必然的回应。